她一亮开嗓子，仿佛就能让人听见草原上吹来的风。只是那时候，谁也没想到，风里还藏着沙。
二十四岁那年，她辞掉了稳定的工作，带着两把马头琴和三箱打口带，坐上了去深圳的火车。晚上在酒吧唱歌，白天帮婚纱店搬道具，一份盒饭分两顿吃，嗓子哑了就含生鸡蛋润一润。和她同期的舞者大多已经评上了二级演员，她还在租来的地下室里，把《山歌好比春江水》改成摇滚版，把侗族大鼓接上失真踏板。邻居嫌吵，敲门说“别吵到我家胎儿”，她回一句：“胎儿也该先听听心跳。”
1999年南宁民歌节，原本只是安排她暖场。可前奏一起，全场都跟着跳起来，连台下的老爷爷也把拐杖当荧光棒挥。那场演出被两亿人看到，央视领导当场拍板：让她上春晚零点倒计时！接下来的五年，她年年除夕都站在舞台最亮的地方。但每次上台前，她都要先给臧天朔发一条“已到位”的短信。手机一震，后台的灯暗下来，她才明白，自己不过是别人生活里的一个“分机”。
怀孕、堕胎、原配上门——这些事她都经历过。2003年冬天，她怀着六周的身孕在录音棚录《新世界》，老臧递来一杯“益母草”，说“先忙事业”。那天她第一次唱破了音。回家后，她把奖杯砸成两截，断口锋利得能划伤手腕。后来去看心理医生，北京挂号费八百，她付不起，就写了《我自己》——“我自己烧我自己取暖”。写完抱着吉他一直哭，邻居听见动静报了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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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老臧因肝癌去世。她没有去现场，只在朋友圈发了八个字：“恩怨随烟，草原接你。”有人说她薄情。隔天她就回了内蒙古，把商演定金全部换成乐器，捐给了旗里的小学。老师说，孩子们第一次摸到电贝斯，把琴弦当马鬃弹，满手血泡还在笑。她转过身抹掉眼泪，说：“替我教他们，弦断了可以换，手不能停。”
2023年，《歌手》请她做“惊喜嘉宾”。五十七岁的她彩排时不戴耳返，一声High C把二十五岁的音响师震成了表情包。后台有人问她保养嗓子的方法，她笑：“每天四点起床，爬十八层楼，开嗓前先骂街，把肺活量吵上去。”节目播出当晚，她的微博涨了三十万粉丝。私信里一半是年轻女孩问她“怎么走出渣男阴影”，她统一回复：“先学会给自己写主打歌，再谈主唱。”
如今她住在东五环的老小区，两居室，客厅没沙发，一圈设备围着取暖器，猫窝垫在防震架上。夜里自己熬奶茶，咸口，一把炒米一把盐，喝两口就开始写新demo。歌词依然锋利：“烧不死的鸟，活该飞得更高。”邻居大妈来敲门投诉“你们摇滚太吵”，她递过去一张草原演出的门票。大妈听完回来，成了她的粉丝，天天帮她收快递。
有人问她感情是不是还空白。她甩给记者一句话：“电箱琴接上电源就能响，不比男人靠谱？”转头把微信签名改成了“single but not solo”，配图是一双穿了三十年的马靴，靴筒裂口用吉他弦缝着，线头像乐谱上的高音谱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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