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ff
现如今，AI已经融入了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吃饭时随手一拍，AI就能计算热量给你参考；阅读英文材料时，AI仅需几秒就能给出译文；写论文查资料时，AI搜遍全网为你找来文献。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是否已经离不开AI了？你有多久没有独立思考过了？如果你自我鉴定为“AI重度依赖者”，可能要当心认知能力衰退啦！
脚步匆匆，脑袋空空
1.认知卸载理论
当你随手把明天的日程记录在备忘录里，你其实是在应用一种古老而高效的大脑减负策略——认知卸载。认知卸载（Cognition Offloading）指人类把内部的认知任务交由外部工具来完成，可以类比成一种外包的过程[1]。
认知卸载的优点显而易见，我们可以通过这一方法减轻认知负荷，当我们把繁琐而单调的工作交给AI，就可以把时间和精力留给“更有意义”的活动。
合理应用认知卸载可以有效提高任务表现[2]，然而用尽废退的原理提醒我们，长期依赖认知卸载会导致大脑的工作能力下降，就像习惯使用键盘打字的人经常“提笔忘字”，我们可能逐步失去独立思考和解决问题的能力。
近期MIT Media Lab的一项研究为此提供了神经科学层面的证据。研究者以一批大学生为被试，并将他们分配到AI（ChatGPT)辅助、搜索引擎(Google）辅助、纯脑力三组写作学术论文，进行了为期四个月的实验。研究者发现，在前三轮的写作测试任务中，AI辅助组被试的大脑前额叶皮层活跃度和大脑连接性都显著下降，并且AI辅助组的论文原创性最低，多数成员选择直接复制AI生成的内容。第四轮测试中，AI辅助组被要求独立协作，大脑活跃性有所回升，但相较纯脑力组仍然较低。
研究者根据实验结果提出了“认知债务”假说，就像金融贷款一样，贷款短期内可以解决财务问题，但长期贷款需要偿还利息。所以依赖AI会带来短暂的便利，但却会背上“利息”，导致认知能力减弱[3]。
当然，这项研究仅仅测试了写作任务，所谓“认知债务”也并非不可逆，但这的确为我们敲响了警钟。如果长期把任务外包给AI，我们的认知负担虽然减轻了，“认知债务”却越积越多，反而让我们的思维日益僵化。
(图源网络，侵删)
2.依赖AI的负面影响
具体而言，过度依赖AI进而思维僵化的负面影响主要包括以下几点：
批判性思维减弱
批判性思维是一种合理的、反省的思维，聚焦于决定相信什么或做什么[4]，常常表现在对已有观点提出质疑的情境中。在信息爆炸的今天，批判性思维是人们自主创作和克服偏见的必备技能。
批判性思维
(图源网络，侵删)
Gerlich对不同年龄和教育水平的666名参与者进行了问卷调查和深入访谈，发现频繁使用AI与批判性思维显著负相关，相比于老年群体，年轻群体的AI依赖程度更高，批判性思维水平也更低[5]。
这项研究提醒我们：年轻群体作为“数字土著”，对AI的运用得心应手，但也可能因此丧失独立思考的能力。
技能退步
日常学习中，如果我们每次读论文都交给AI来讲解，我们可能在独立阅读时倍感困难。长期依赖AI完成任务，我们自身的技能可能会因为疏于练习而逐渐衰退。
Shukla等人分析了聚焦于用户体验的subreddit论坛上的120多篇帖子，发现从业者在肯定中不乏对AI导致技能退步的担忧[6]，比如创作者形成使用AI创作的习惯后自身创作能力下降。
可见，AI虽然能代替我们完成任务，但无法代替我们完成应有的训练和提升。
科学决策能力下降
日常决策中，我们经常向AI征求建议，小到一顿午餐的选择，大到高考志愿的填报，问问AI似乎已经成为一种条件反射式的万能解法。然而在AI有求必应的同时，我们却很少思考AI回答的合理性以及我们对AI建议的依赖性。
Klingbeil等人通过一项行为实验发现：仅仅只是了解AI的建议就会让人们过度依赖该建议，并且人们在这些建议与已知信息和自身利益冲突时依然会选择遵从它们，从而导致自身利益受损，人们听取第三方意见和互相合作的意愿也会被削弱[7]。
俗话说“偏听则暗，兼听则明”，过度依赖AI这一建议来源可能让我们一叶障目，丧失通过与伙伴头脑风暴或多方求证作出科学决策的能力。
(图源网络，侵删)
我们为什么会依赖AI
有时我们可能会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过度依赖AI。可AI为什么让人难以拒绝呢？答案也许就藏在我们对AI的认知当中。
1.谁能拒绝一个有魔力的工具
当chatGPT横空出世时，相信初次接触AI的你会被它种种表现震撼。AI不仅能完成简单的文字工作，还能根据使用者提供的文字提示语生成精美的图片或视频。作为不了解其原理的初学者，我们常常将其视为一个魔法工具，并带着敬畏感去积极探索AI的各项能力[8]。
Tully等人进行了多项研究。他们测量了个体的AI素养（对AI的了解和使用能力）和AI接受度（使用AI的意愿），发现AI素养与AI接受度呈现出显著负相关。在后续的研究中，研究者发现，尽管低AI素养者对AI更恐惧且对其能力的估计较低，但在敬畏感和魔法感的驱使下，他们对AI的接受度仍然很高，可以说是“一边害怕，一边依赖”[9]。
初见AI，对AI的浅薄认识让我们将其当作一个有魔力的工具，难以拒绝。在习惯使用后，我们才恍然发觉自己已经反被AI操控。
2.我自己能做得比AI更好吗
在外在的压力下，我们对AI也会发生心态的转变。完成各项任务时，我们也许会思考：“我能做得比AI更好吗？要不还是先看看AI的答案吧？”
我们怀疑自己的能力能否应付需要完成的任务，压力山大，继而频繁求助AI。低自我效能感让AI成了为作业质量保底的救命稻草，最终变成我们离不开的工具。
Zhang等人使用个体-情感-认知-执行（I-PACE）模型分析了大学生产生AI依赖的原因，发现学业自我效能感通过学业压力和表现期望的中介作用影响AI依赖。具体而言，低学业自我效能者对自己的能力更不自信，感知到的学业压力也更大，对AI的表现期望较高，从而会更多地向AI寻求帮助。学生们也认为在使用AI后可能出现懒惰、创造力下降等问题[10]。这一过程中，个体的AI依赖越来越强，其能力也可能受到影响不断降低，最终形成恶性循环。
内部特质也有可能成为AI依赖的原因。Zhong等人从个体的人格特质出发，发现神经质、消极完美主义和冲动性这三项特质能够正向预测AI依赖：神经质高的个体更容易陷入焦虑，压力和挫折让他们更倾向于求助AI；消极完美主义者对自己要求过高，更青睐于AI给出的看似完美的答案；冲动者往往急于解决问题，AI的高效率正好满足了这一需求[11]。
AI表面上的全知全能变成了我们试图弥补自身弱点，满足自身需求的寄托，却忽略了与此同时正悄悄流失的能力。我们可能对自己过去引以为傲的知识和能力产生不自信，对自己的失望和对AI的依赖与日俱增，最终难以提起独立解决问题的勇气。
(图源网络，侵删)
3.AI是人类的好帮手
几乎任何时候（服务器被黑客攻击时除外）AI都能为使用者提供服务，与人类伙伴相比，AI不知疲倦、不会抱怨，经常能够给出建设性的意见，比如Weiland等人发现相比于和人类进行的头脑风暴，与AI的头脑风暴能让被试产生更多想法，并且让讨论结果更具多样性[12]。
当前人机协作（Human-AI collaboration）已经流行于各行各业，比如在医疗和教育领域，AI的帮助可以让人们减轻负担并提高效率。在合理使用AI的情况下，它完全是一个好帮手。
Sharma等人让被试在AI的辅助下为一个大型心理健康在线支持平台的求助者提供回复，发现AI提供建议可以让被试的回复更具有同理心，并且69.8%的被试自述在研究后更有信心为求助者提供支持[13]。
在一些通常被认为独属于人类的领域，AI的表现同样引人注目。Gorenz等人让被试对AI生成的幽默标题和专业喜剧作家创作的已发表标题在幽默程度上评分，结果发现AI的得分等于甚至高于专业戏剧作家[14]。Hitsuwari等人让被试给人工创作、AI创作和人机协作的俳句评分，发现人工创作与AI创作的作品得分一致，且人机协作的作品得分最高[15]。
如此看来，与AI合作就像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我们似乎可以从AI那里获得更多信息和帮助，取得更好的成绩。有了这样的认识，我们自然会一次一次寻求AI的帮助。
用AI不想变笨？试试这几招
看到这里，你可能会怀疑自己的认知能力已经下降了。别担心，下面这几招可以让你在使用AI的同时避免付出变笨的代价。
1.提高AI素养
Tzirides等人研究了37名被试在为期8周的高级数字技术教育课程中与AI工具的互动，发现课程结束时被试报告自己能够更自如地使用AI，并且更能理解AI在教育领域中应用的价值[16]。
通过主动学习AI的使用技巧和应用场景，从被动的接受者转变为知己知彼的使用者，我们能够有效提高AI素养，让AI成为工具而非枷锁。
2.培养独立思考的习惯
对于同一个问题，与AI在给出提示词后快至几秒的响应速度相比，我们的独立思考可能要花费几倍甚至几十倍的时间。然而用AI走捷径只能让我们的心态更加浮躁、更不愿意花时间独立思考，只有独立思考才能调动自己的知识网络，就像给大脑上润滑油。
尽管AI表面上创造力丰富，能够在答案中给出多个角度，但如果我们先入为主地接受AI的答案，就很难再主动跳出AI的思考模式，提出更有个人见解的观点。
3.与AI有效合作
避免过度依赖AI并不意味着完全抛弃AI，相反，合理地使用AI可以大大提高我们在自己不熟悉领域的学习效率，还能保障部分工作的质量下限，让我们像上文提到的一样，在各项任务中取得更出色的成绩。这就要求我们随时注意让个人作为主导者、AI作为辅助者，不能让AI成为工作的引领者。
经常反思自己有没有过度依赖AI是保持主导地位的有效方法。Lee等人通过对319名技术工作者的混合研究，指出在使用AI时需要培养信息验证（参考其他信息来源对AI回答进行交叉验证）、回应整合（对AI回答进行评估并提示AI调整以适应不同情境和目标群体）和任务管理（作为管理者对AI进行引导和监控以保持高质量输出）的能力，对AI时刻保持反思的态度是避免过度依赖的关键[17]。
有了这些方法，我们或许就能有效避免“认知衰退”的风险，做AI真正的主人。
(图源网络，侵删)
结语
AI像是我们的另一个大脑，但一味地“偏心”只会顾此失彼。AI的流行是大势所趋，唯有对技术进步保持敬畏，在学习掌握AI工具的同时提高自己的思维能力，才能在处处都是AI的环境中保留独属于人类的智慧与创造力。
投票
“
学堂君
学堂君觉得，除了认知上依赖AI外，情感上也会依赖AI。比如，你有没有像跟朋友倾诉一样，跟AI倾诉心事？
)
)
)
)
)
)
)
)
)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