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依依向北风》越往后看像照面子那种镜子,人坐在电视机前说想改命,话说得直,脚下那条路却越走越窄,镜子里的人自己不觉得,观众看得清,盛必捷这个人,规矩挂嘴上,口气硬,事落到他身上就开始打转,白玉飞跟他打交道,笑也不大,话不多,手里的绳子却一直在收,等他病危躺床上,灯一关一开,才知道原来这盘棋很早就摆好了,他只是跟着走的那枚子而已。
这戏把恢复高考放在开头,像把闸门一拉开,水往哪边去,谁能抓住船,谁站在岸上干看,王潇拿到了票,村里人端茶倒水都爱提他名字,乔正君脑子动得快,找刘天瑶贴近。
去刘达生那边转,想着把门推开能站在里面,盛雪竹这条线,最伤神,第一次她把准考证放下,是为了妹妹暖暖,家里那点子事一压,她一句话都没多说,第二次好容易把书捡起来,又让肖树德举报,牌都发了却没让她上桌,手一摊,准考证拿不到,人还得往前走。
这些事看上去像碰巧,细想不太像,谁心里那点小算盘,不响也在那儿摆着,肖树德这人,转身的机会也不是没有,出狱那天站在门口看一眼天,他要是收住手,可能另一个样子,他没选,他把报复两个字拿在手里握紧,俞乐山在他清单上,盛雪竹也在,他做完这些事,路就断在脚下了。
举报这件事在剧里像个旋转门,往里推一下人就散出去,俞乐山当年把话写清楚交上去,按的是规矩,后面自己又碰到布票的事,被盛必捷查出,关了进去,观众坐在外面看,谁都在那条线的两边走来走去,白纸黑字摆在那儿,人心的弯子却藏在背后,那个年代,家里要开火,孩子要上学,桌上那碗饭得先端住。
盛必捷常把那几句口号放在嘴边,碰到不合章程的事就皱眉,他看不惯的东西一多,走路就直,弯都不拐,俞乐山这边不一样,他跟人打交道多,情面和边界合在一起,他为了让雪竹有资格去考,签了抚养协议,明知道可能会出事,还是把名字写上,抓人的时候冲突起了,警察受了伤。
他坐牢那天,回头说了一句话,声音不高,话很直,“人民给你权力,不是让你高高在上,而是让你替他们谋幸福”,这句落在盛必捷心上,像把钉子拧了半圈,疼,抬头看天花板那会儿,他开始想,自己握着那本本子,这些年到底是在帮人,还是在把门关紧不让人过。
他后来接触市场的东西,走进集市,跟做生意的人聊价钱,看那种一斤一两的计较,眼睛里不再只有禁令和文件,刘达生这样的名字,俞乐山这样的路径,在他脑子里换了位置,规矩还是规矩,人情这条线,他开始摸到了边。
可让他脚下失势的,还是白玉飞,她不在桌上拍手,不在走廊里喊人,她把话说到恰好让你往那边想,衣角收得整齐,坐在屋里像一盏灯不刺眼却不灭,跟盛百灵说话很顺,碰到盛必捷就把声音压低,她选时间更准,盛必捷调回梁川,公安局长的牌刚挂起来,她就点头,前面他说多少好话都没换来一句准许,牌一挂,她把门推开走进来,动作轻,脚下稳。
她会说“希望雪竹能接受我”,坐在饭桌边放下筷子再补一句“她要是不接受我,我就离开”,这几句听上去像退,其实是把局面让盛必捷去扛,他最在意别人对他做人的评价,怕“不近人情”这几个字落自己身上,白玉飞把这个点摸得清,每一次都让他出来当那个协调的人。
那件旧事一直在剧里晃,盛雪竹的母亲,白玉飞当年站在队伍前头,举报,批斗,剃头,掌掴,场面冷,照片像还挂在墙上,按常理说,这样的关系,门两边站人就不错,还谈什么进门成一家人,盛必捷偏偏把门开了,他觉得对面这个人能理解他工作的难处,能在屋里给他安静,他就把过去那根刺悄悄按下去,看着女儿的眼睛闪过去,心里那句“人要向前看”像一句故作镇定的自我提醒。
白玉飞走进来的不是一双鞋,是一张位置,她要坐在屋里的这把椅子上,她要把这家里的人和事安放在自己的节奏里,她的动机不挂在牌子上写出来,观众看多了也能摸到轮廓,身份,地位,安稳,她对这些东西的把握,像是把抽屉一格一格分好,东西放进去关严,钥匙在她手里。
后来事又转到病房门口,盛必捷因为女儿婚事住院,雪竹差点被肖树德伤害,王潇冲进去挡,命保住了,身子却坏了,半身不遂,雪竹站在病床边看着这个人,心里那道恩义的门打开,她决定跟王潇结婚。
这个决定没有诗,只有责任,盛必捷听了,胸口一闷,脸色白了,他觉得这段婚事不是爱,是一种交换,他接受不了,白玉飞坐在床边,手搭在被角上,轻轻一句一句,“你看看,她连你的话都不听了,她早就不拿你当父亲了”,这几句像小石子丢进水面,不起浪却起涟漪,父女之间那根线被拉得更紧。
她要的不是谁爱谁,她要的是这屋里的秩序朝她那一边倾斜,父女之间越远,她越稳,这种稳不是温度,是控制感的落地,她把眼神放低,别人就不容易看出她在盘算什么。
王潇后来没有把初心守住,外面的诱惑一出现,脚步就乱了,雪竹从恩义走到冷静,从冷静走到选择,离婚那天她没有大声,她只是把自己的生活拿回来,转身和俞乐山站在一起,这不是一场热烈的故事,两个人都经历了起落,彼此懂那种日子里的硬和软,他们说话不多,眼神里有默契,这段关系安稳地走起来。
盛必捷这时病情加重,家里人围在病房门口,灯光亮得发白,雪竹回来,走廊上脚步声很轻,白玉飞想把门挡一下,理由是他需要休息,盛百灵看着她,抬手一挡,说了句“够了”,门开了,病床前没有局长,只有父亲,手背上的青筋清楚,眼睛里有歉意,雪竹把他的手握住,说了句短话,“爸,我原谅你,也原谅我自己”,这句不是壮词,是把过去那些纠结慢慢放下,她不是为他而说,她是为自己把那道坎迈过去。
从这刻起,屋里的秩序换回来了,白玉飞坐的那把椅子开始松动,她的语言在这间病房里失效,盛百灵退开,她和雪竹的距离不再需要第三个人来协调,父女的那根线在病床边接上,这一接,很多安排自然就散了。
后面的日子走得不急,盛必捷走后,屋子空了一半,声音也轻了,白玉飞抬头看四面墙,发现没有人需要她的安排,盛百灵选择把自己的路走远,雪竹也不再多说,家这个字在她心里换了形状,门还在,钥匙在各自手里,热闹没有了,她的生活只剩下自己和一屋子的安静。
这部剧把高考放到最前面像一个口子,开在这里,水从四面八方涌过来,表面上是分数改命,往深里看,是人每天做的小选择连起来,慢慢变成命运的方向,盛雪竹拿的是善意和担当,跌倒了再起,身上有伤也往前走,白玉飞拿的是计划和算度,短期有效,长期里慢慢变冷,盛必捷站在制度的那边,把自己放得很正,到头来抬眼看人,才看见人心这件东西的重量。
一句话,盛必捷输在只信章程不看人,白玉飞输在人心的回流,盛雪竹把自己找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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