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九点二十分,当晚霞把火把场映照得一片火红时,我们的采访、拍摄务终于完成了。临别时,我们提出请老人一起吃饭,他拒绝了。感觉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我的同事便掏出了一百元钱,作为辛苦费塞给了老人。老人拿过钱,虽然嘴上没有一个谢字,但目光中却有许些的感激。只是这份感觉就在他一转身后就消失了,随即而来的又是那副木然而又冷陌的神情。
告别了老人,阿约跟我打赌,说如果明天再次碰到老人,他会是怎样的一副表情?唯有鬼才知道,我说。
三个女孩的火把节今年是布拖火把节的第一天。据中央气象台预报,今天应该是有雨的。但早晨起来,推窗一看,晴空万里。前几天,七点多才从测克山脊露出的旭日,今天七点不到,就已跃过山脊,把镇西南山坡下的大片玉米地,映照得一片金黄。“春风还没有来的时候,羊儿的绒毛已经闪动起来;火把节还没有到的时候,姑娘的心早跳起来了。”为了参加火把节,彝家的男女老少纷纷换上节日的盛装,尤其是那些和索玛花一样漂亮的彝家姑娘们更是为穿着打扮煞费苦心。而这份苦心,最终操劳的却是她们的母亲们。
为了给参加开幕式演出及选美比赛的两个女儿准备服饰,家住镇东南边的苏呷联日一家已操劳、忙碌了多日。昨晚,夫妇俩人更是一直忙到后半夜才睡。今天,天刚亮,就又早早地起来张罗开了。打扫房屋,清洗炊具,洗好祭祀用的餐具。把准备过节的一切用品准备完毕,苏呷的老婆便开始为两个女儿搭配服装及银饰品,摆弄来摆弄去,就是少了一套银头饰凤冠及一部分银衣饰品。彝族人对银饰的钟爱,是沿着血液从祖先那里传承下来的。因此,每逢节日,特别是火把节,父母们都会用银饰来打扮自己的女儿。
一整套银饰品,一般分衣饰与头饰两大部分,贵则二、三万,少则一万右。苏呷家里原本有两整套银饰品,一套是苏呷老婆的陪嫁,另一套是为大女儿准备的。因为最先并不知道小女儿也要参加选美比赛,所以,苏呷的老婆把她自己陪嫁的那套借给了她打工那家饭店的汉族老板娘(她也参加选美比赛)了。就在苏呷老婆犯愁之时,她的两个女儿也起床了。为了参加今年的火把节,苏呷夫妇特意为一双女儿各定做了一套新套裙。那是一套红底上绣着黄镶黑图案的彝族盛装,无论是穿在身上,还是挂在衣架上,给人的感觉就是两个字——漂亮。洗刷完毕,穿上漂亮的节日盛装,两个女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的笑意如窗外的阳光一样灿烂、明媚。
苏呷联日的大女儿叫苏呷此作,今年十九岁,前几天刚接到四川师范学院的入取通知,已成为了该学院装潢艺术设计系的一名新生。因此,这几天无论是去火把场排演,或做家务照顾妹妹,或去母亲打工的饭店帮工,都显得特别的勤快、懂事。显然她已把今年的火把节看作了点亮她人生希望的一把火把。小女儿苏呷此活,今年才十六岁的她看上去要比姐姐壮实许多,黑黑的脸蛋上始终洋溢着一份天真的烂漫。苏呷联日是布拖镇民政局里的一位干部。今天开幕式有许多迎来送往的事需要他去处理,因此,吃完早饭,就匆匆离家走了。父亲一出门,两个原本正安静地吃着早饭的女孩,一声欢呼,丢下碗筷,就迫不及待地跑进了母亲的房间。见母亲正对着床上的银饰发呆,此作说,头饰凤冠太重了,戴着我的脖子疼,妹妹头大脖子粗就给她戴吧。此活说,演出完我要去玩的,挂在衣服上的银饰太麻烦了,肯定会被我弄丢的,我不要!正在犯愁的母亲,听女儿如此说,有些迷糊了,哪有一个彝家女孩不爱银饰品?哪有一个彝家女孩不希望在火把节上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再一看俩姐妹脸上的那份故作严肃的神情,她一下子明白了女儿们的良苦用心了。姐妹俩之所以这样说,那是因为她们早知道事情的原由,只是不想让母亲太为难了而已。见自己困惑了好几天的烦恼,竟然在顷刻之间,就被两个可爱又懂事的女儿的一番看似撒娇的对白给消除了。母亲是既心慰,同时又内疚。在留下一句“明年的火把节一定让你们穿戴上全套的银饰去参加选美!”的话后,又去忙碌了。(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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