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月光像一层薄纱，轻轻覆在我的被角上。凌晨两点十七分，我第无数次点亮手机屏幕，刺眼的光照出床头那本翻开的心理咨询案例集——"当时整晚没睡着，躺床上翻来覆去、内心焦虑不安..." 这段铅字突然活了，化作细密的针脚，把我和故事里那个失眠的年轻人缝在了一起。
"你也睡不着吗？"黑暗里突然响起声音。我惊得攥紧被角，发现是镜中的自己。她的眼下浮着青灰，像被夜色洇湿的水彩。
"人类是智慧物种，但我们也是地球上的一个物种。和其他物种一样，我们也有可能会灭亡。" 镜子里的我吐出这句话时，窗外的树影突然剧烈摇晃起来。
我抓起枕头砸向镜面："闭嘴！明天还有季度考核..."
"可你现在连考核表有几个条目都数不清。"镜子冷笑，"看，秒针在走，你的生命在流失——" 床头闹钟的荧光顿时血红，滴答声震得耳膜生疼。
我们同时伸手去抓药瓶，塑料瓶在争夺中裂开，白色药片像小珍珠滚落满地。她突然哭起来："上周王医生说这种药会依赖..."
我愣住。月光此刻照在她颤抖的肩线上，那里还留着去年车祸的疤痕。"连续两周的失眠，像一场无休止的噩梦，疲惫与焦虑交织成网。" 记忆突然闪回高考前夜，十八岁的我也是这样蜷缩在宿舍铁床上，听着邻床均匀的呼吸声，把指甲掐进掌心。
"十年了。"我轻轻抱住镜中人，"原来你一直没走出那间考场。"
晨光渗进来时，我们终于达成协议：她允许我白天当光鲜的职场人，我同意她每晚在日记里尖叫。"心理疗法没有治愈我的失眠症，但是给了我一种应对的策略——那就是面对现实。" 当第一缕阳光切断镜面，我摸到枕头下那本被泪水泡软的案例集，封底印着咨询师潦草的字迹：
"黑暗不会消失，但你可以学会在夜里视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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